刀子离大动脉只有一层肉皮的距离。
沈静初却面带笑容,与祁斯礼对视,“祁家害了那么多人,就算陪葬我一个,能把你们扳倒,我也觉得很值。”
这一瞬,他在她的眼底看到疯狂。
手上施加的力道松了松。
沈静初忽然提声,“不用管我,如果他敢反抗,你们尽管开枪。”
她始终没敢望向周淮安。
直到那道冷冽的声音毫无一丝留恋地响起,“作为罪犯的妻子,手上怕也不是干净的吧?”
“何必因小失大?”
沈静初心口酸涩,大概周淮安早就恨透她了吧?
所以这时候,才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出去。
不过没关系,只要能送祁斯礼去见阎王,她又有什么遗憾的?
想着,她又把自己的脖颈往前一送,就立刻有鲜血涌出来。
祁斯礼瞳孔微张,不掩愕然,“你真是个疯子。”
“疯子才能送你这个法外狂徒进地狱。”
她嘴角噙着冷笑。
转眸看见僵持的局面,她笑得灿烂,“这种情况下,你如果自首,说不定还会从轻量刑。”
可惜祁斯礼已经不想回头。
他解开燕尾服胸口的纽扣,嘴角扬起诡异的笑,“既然偌大一个海城,容不下我祁家的生意,那我就带你们一起走。
到了地下,我祁家也不会缺了下人使唤。”
看清他胸口绑着的炸弹,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。
连沈静初都错愕不已。
“若是我按动遥控器,在场所有人都幸免不了。”
在她耳边,祁斯礼眼珠充血,癫狂一笑,“一旦我落地,这个炸弹也会爆。”
这一刻,沈静初心跳到了嗓子眼。
可是,有时候怕什么来什么。
不知道是谁开的枪,朝着祁斯礼的方向而来。
“不要!”
沈静初飞快抱住祁斯礼,枪子射出,嵌入的却是沈静初的身体。
她的后背汨汨流出鲜血。
祁斯礼也呆住了,谁能想到,她为了不让炸弹爆炸,竟然舍得替他挡枪子。
也正是这一呆愣,令他错失良机。
周淮安身手利落,擒住他绰绰有余。
有专门的拆弹专家上前,拆除特制炸弹。
而沈静初则被紧急送往医院。
抱她去的正是周淮安本人。
怀里人穿着厚重的婚纱,人却轻飘飘地没有重量。
把她按在墙上的时候,因为嫉妒的怒火肆意燃烧,未曾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。
可现在,他痛得感觉心脏像是少了一块儿。
“沈静初,你别睡。”
“你不说要我原谅你吗?”
“只要你醒过来,过往那些恩怨我们就一笔勾销。”
海城市人民医院里。
ICU红灯亮了数个小时,才在深夜熄灭。
周淮安站在手术室门口,挺拔如松的背脊半弯着,似是被人抽空了力量。
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。
是焦霖。
她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,模糊地传进他耳中,“祁斯礼被抓起来,沈静初的助理呈送所有他犯罪的证据。”
她的目光中似有悲戚。
“有没有一种可能,她是为了以身犯险,才决定嫁给祁斯礼的?”
周淮安漠然一哂,“为了以身犯险,所以替他挡枪?”
“陈义说,祁斯礼撒了谎,他身上的炸弹落地就会爆炸。
沈静初抱住他,只是怕他做出过激的事。”
周淮安保持沉默。
焦霖退出去,不再打扰他的独处。
有些事,需要他自己想清楚。
三天后。
沈母听说沈静初中枪的事,连夜赶机从加拿大回来。
看见躺在病房里,身上插满管子的沈静初,眼泪直直落下来。
周淮安握住她的手,隐瞒自己的身份,只大致解释了沈静初出事的前因后果。
“怪不得结婚这么大的事,我都从没听她说过。”
沈母痛苦不已,问过沈静初的病情,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。
“医生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,那我就带她去国外,我陪着她,总好过她一个人孤苦伶仃。”
周淮安任务完成,上面下了命令,要限时召他回队。
他是雄鹰野战军的队长,队里还有数不尽的任务等着他。
临走前,他出席了祁斯礼的一审判决法庭。
没有西装陪衬,发型也无人打理,他看起来和街上行走的不修边幅的青年汉子没什么区别。
证据确凿,祁斯礼无法辩驳。
但周淮安知道,在被审判席位上的,本不该只有祁斯礼一个人。
他只是被祁家踢出来的替罪羊而已。
被移送给公安机关之前,祁斯礼主动要求见周淮安一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