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别动。嘴开大，忍着点。」男医生的声音低沉蛊惑。
给我拔牙的正是我大学疯狂追求的白月光。
五年前我对他卑微示爱，求而不得。而如今他主动加V，步步紧随。
可我不知道，他已经有了孩子。
而且刚好五岁。
1
尽管他带着口罩，却无法遮挡那清冷深邃的眼眸，帅气侧漏。
林言？这眉眼真的太像了，该不会真的是他吧？
我进诊室时忙着回闺蜜江丽的微信，没来得及看医生名字。
「可以下来了，你不用缝针。」
低沉清冷的嗓音飘过来：「但要来复查。微信加一下。」
「医生，你是不是姓林？」我撑起身子，咬着棉花试探地问。
「是，我姓林。白-岚-同学。」
他一字一顿，特意把我的名字念得慢了一些。
五年不见，他身形越发挺拔，声线也越发成熟惑人。
大学那段尴尬的告白，他没赴约也没回应，让我尝透被拒绝的滋味……
「微信。」他低声重复，修长的手指拉开抽屉，里面有张二维码。
加就加！我不尴尬，尴尬的就是别人。
「拔牙的位置暂时别刷牙，注意休息和饮食，不能吃辛辣。」林言例行公事一样说了一串注意事项：「记住了没？」
啧。这男人还是和当年代课时一样，一本正经的要命，却长着这么一副人见人垂涎的好皮囊。
「哦，林老师。」我小声应着。
「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。我约了相亲。再见啊~」
林言眼里的笑一下凝固了，起身挡在我面前。
两人站一块儿时，我才发现，这男人估摸是接近一米九的，压迫感让我的小心脏噗噗乱跳。
「刚拔完牙就去相亲？」
「早约好的，付费会员，不能放鸽子。我走了啊。」
我抓起包一个侧身，晃出了诊室。
隔壁诊室的护士小姐姐拦下我：「你拔牙挺严重啊，是缝针了吧？林医生还主动让你加微信。」
「啊？？」我心里嘀咕，我没缝针啊。
「只有严重的病人他才会主动让加。不然啊，想要林医生微信的人可太多了。不过呢，林医生可能是离过婚的。我见过，有个孩子。但人帅就是没办法，还是一大帮小姑娘跟着。」
我错愕。
他离婚了？还有个孩子？
2
也对。
林言已经三十岁了吧，也该结婚生子了。
大三上学期，他作为医学院高材毕业生来我们学前教育系帮忙代课。
一堂无关痛痒的口腔护理选修课，硬生生被我们班女生上成了恋爱实践课。借问问题、送水端茶这种，都太太太……常见了。一周只有一次的课，甚至连其他系的女生也来蹭。
我当然死磕他的颜。林言这两个字写满了我当年的日记本。
但他一直是清心寡欲的样子，不苟言笑，下课铃一响转身就走。
我在课上不止一次与他四目相望。
在感受到他眼底跳动火焰之前，就着急忙慌地别过头，生怕被他看出什么。
直到那天他说：「下周是我的最后一次代课。」
我赶紧各种网上看教学视频，熬了好几夜，编了一条芥末色的围巾，加上自己的告白信，打算课后送给他。
围着他身边送礼物的女生里三层外三层。
轮到我时，估计是最后一个了。
「林老师，这是送你的围巾，希望你前程似锦。」我年轻青涩，话说出口自己也觉得词不达意。
「自己编的？」
「嗯。」
「是有点丑。」
我脸色刷一下变了，恨自己手艺实在太差。
「但是，我会好好珍惜的。谢谢。」林言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。
我感觉血一下子冲上脑门：「我……里面有一封信。林老师，你回去了再看。」
是的，我在信中向林言表白，周六下午我会在东校门那棵银杏树下等。
如果他愿意我做他女朋友，那么他就来。
可我从中午等到夕阳，再从日落等到夜幕。
林言始终没有出现。
甚至在不代课之后，也再没有在校园里出现过。
谁还没有被拒绝过呢。
林言就这样，成为了我心口上的一道白月光。
3
「小岚！你在搞什么啊！」
「王先生已经到了！」江丽的微信噼里啪啦，连发了数条。
「到了到了，我已经进咖啡厅了。」我连忙安抚。
我比林言小三岁，也已二十七大龄，未嫁。
我妈急得不行，知道江丽这方面资源广，就叫她想办法介绍。
结果，这女人给我在相亲网上开了账号！
「白小姐，先坐。可以叫我王执。喝点什么？」对面的男人起身，银丝眼镜，笑意盈盈。
「我刚拔了牙，来一杯清水吧。」
「拔牙？呵。」对方这回笑出了声：「难怪你腮帮子有些肿，怪可爱的。」
「如果我俩印象都不错，就加个微信吧。以后可以联系。」王执拿出手机。
确实，相亲目的明确，可不单单是谈恋爱。
我扫了王执的二维码。忽然看到新朋友里林言的一条讯息。
「白岚，复查时间下周六。挂我的号。」
4
我把一天的经历分享给闺蜜，摊在沙发上扬天长叹。
我的白月光啊，居然已经有小孩了。
周六去到医院，再看到林言。我觉得已经坦然自若了。
大家都是成年人，谁还没年轻过。
那条围巾，那纸告白，就该是青涩记忆里不需要去提起的爱恋。
对，谁也不要提。
「躺好。别乱动。」林言温热的手心托着我的下巴。
妈耶。怎么还是心跳不已？我深吸一口气。
无影灯晃眼，我索性闭上了眼睛。
眼睛一闭，其他感官更加敏感。
因为隔得太近，即便隔着口罩，我也能感受到林言轻微的呼吸声，像夜晚远处涨潮时的海浪，拍打在我的心扉。
我满脑子都是林言清冷又柔情的眼神，还有他轻轻唤我白岚同学……
「没啥问题，伤口愈合得不错。下来。」林言松开我的脸，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「哦。」我如梦初醒。
林言把病历本递给我：「回去好好休息，别吃辛辣。」
「好。那……」我正打算问下次还要不要复诊，微信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。
是王执。
我接起语音：「有空！嗯，可以啊，那明天外婆家见。」
放下手机，我才看到林言冷眼盯着我。
「相亲对象？」
「嗯，嗯。」
「挺中意的？」他面无表情。
「还行吧。这不我也大龄剩女么，愁嫁。」我满脸堆笑，赶紧收好病历本，倒退出诊室，拜了个拜。
啧。这林言，人帅还怪。都有娃了，说话还酸酸的。
5
王执把第二次约会的地点选在外婆家，一家中餐厅。
他绅士地让我点菜，我也就客气地点了三道价格适中的。
他扫了一眼菜单购物车，又加了酸菜鱼和小炒黄牛肉。
然后眯了眯眼，眼里有光闪烁：「白岚，你是我喜欢的类型。你呢，喜欢什么类型的？」
我？
我喜欢眉眼清冽、劲瘦高挑、肤白冷峻，有一点点洁癖又声线低磁……
淦！这不是林言么。
「阿姨！」一声稚嫩的童音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我循声望去，一个小男孩站在餐桌边。错落的刘海下，五官立体，少有的大人气。
「阿姨，我找不到我爸爸了，你能带我去找爸爸吗？」他眼睛里亮亮的，上来就拉我的手。
「小朋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？你爸爸也在这个餐厅吃饭吗？」我俯身柔和地说。
他有些无措，开始自报家门：「我叫林语飞，今年五岁。我去洗手台回来就找不到座位了。」
这孩子看着真眼熟。
6
「小语!到爸爸这来~」熟悉又低沉的磁音传来。
我扭头一看。
是林言！他就站在五步开外。
这是他儿子？
我说怎么这么眼熟。
林言这张清隽又过分帅气的脸，以至于他生的儿子都这么好看。
「你儿子可真像你。」我拉着林语飞的手，走上前，又莫名说了句：「但比你可爱多了。」
林言一手插兜，淡淡「嗯」了声。
「性格像他妈妈。」
我突然感觉自己是脑子被门夹了，干嘛要说出那样的话，自讨没趣。
王执也已起身，站定在林言旁边。
两个身高直逼一米九的男人就像两座山一样顶在我跟前。
王执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银丝边，望着林言，却是在对我说话：「白小姐，这位是？你们很久以前就认识？」
「是我老师。」我脱口而出。
「不是。」林言淡定地否认：「我是牙医。她刚拔了牙，注意饮食清淡。」
王执嘴角一扯，脸色有些不好看。他坐回位置，丢下一句：「那医生请看好自己的孩子。如果不会带，还是交给孩子妈妈更放心。」
我也赶紧坐回位置，看着王执，挤出一抹浮夸的笑容。
7
回家后我反复思量。
小语跟林言仿佛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，可已经五岁了。
那五年前，不正是林言给我们当代课老师那会么？
他也才刚毕业不久，没听说过结婚啊，哪来的这么一个儿子。
我托着下巴，把今天遇到林言的事给江丽说了：「你说，小语真的是林言的孩子？」
她瞟了我一眼：「你怎么还挂念着你的林大医生啊。他这么一个好大儿蹦在你面前，有啥真不真假不假的。你收收心，该干嘛干嘛去。」
也是。林言就是当初就有了对象，所以才无法赴约的。
我安慰自己，给了一个能死心的理由。
一觉睡醒，却感觉牙龈肿痛。
我扶着腮帮子站在林言面前时，他一点也不意外。
「关门。一人一诊室。」他起身开始准备检查工具。
我躺在无影灯下，用手指了指，小声嘟哝：「痛。好像伤口肿了。」
一个高大的身影压下来，把我的下巴顺势抬起：「张嘴。酸菜鱼好吃么？」
「……」
他居然看清了那天桌上的菜。
林言的脸庞又一次贴近我的耳畔，淡淡的清新香气带着一些消毒水味。
「别吃辣。发炎了。」林言的声音变得温柔惑人。
「再张大一点，会有点痛。」
「别动。很快就好了。」男人的声音低沉却温和，手指有些用力地捏着我的脸。即使透过乳胶，我也能感受到他皮肤的炙热温度。
我说不出话，怀疑他在开车但却没有证据。
索性闭上眼睛开始胡思乱想。
猛一睁眼，却被无影灯晃到，把头别到了他的胸前：「唔..…」
一片阴影立马遮住了光亮，林言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我额头。
他迅速关了无影灯：「怕痛就听话。可以从床上下来了。」
我的脸还在发烫：「知道了。」
刚给我开完药，小护士便敲门进来，皱着眉说：「林医生，你的手机一直在响。」
林言拿过手机，侧身接听：「喂？对，是我……好，我马上来！」
他转头看向我，难得的露出焦急又有些求助的眼神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