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初没有回答他的话,而是学着他的样子单膝蹲下。
伸手捧住他的脸,轻柔的用指腹拭去他脸上的血迹,又左右端详了两下,满意的点头,“干净了。”
宫砚承愣愣的看着南初,身子像是被定住了一般。
刀尖的血一滴滴的仿佛不是落在地上,而是敲打在了他的心上。
而一旁的邵铭修却满是不可置信,他本以为就算是受了胁迫,南初也不会在看到他受伤后还无动于衷。
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。
干净了……她是在说他的血脏吗?
不过是分别了一会儿,到底发生了什么?!
“南初。”邵铭修挣扎着想去抓她的手臂,“你到底怎么了……咳咳……为什么我觉得你像是……咳咳……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。”
南初借着拉宫砚承起来的动作避开了他的触碰,“我现在不想看到他,你可不可以让他滚?”
这句话是对着宫砚承说的。
宫砚承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,探究的看了南初一眼,随后一抬手,“把人扔出去。”
齐峥:“是。”
“南初,你……”邵铭修还想再说什么,就被齐峥捂住嘴拖了出去。
地上的血迹也转瞬被其他属下清理干净。
宫砚承看着南初,迟疑的问道:“你真的……要和我在一起?”
南初神色多了一抹认真,“如果你愿意的话。”
宫砚承张了张唇瓣,嗓子像被哽了一下,“我怎么可能不愿意,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,我做梦都没想过你能回头看我一眼。”
南初心弦一颤,还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。
宫砚承无论在哪方面都是天之骄子,何至于卑微至此。
“那还说什么?”南初主动拉住他的手,“宫砚承,现在我是你女朋友了,余生请多指教。”
她话音刚落,就被纳入了一个清列温暖的怀抱。
宫砚承深深的汲取着她身上的气息,像是拢着一个触不可及的梦。
南初不爱他,他心知肚明。
见多了她看邵铭修的目光,他比谁都清楚她爱一个人的眼神是什么样的。
至于她为什么会突然选择和他在一起,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,他都不在乎,哪怕是要他的命。
在她和他摊牌前,他可以学着自欺欺人。
起码在她给他编织的梦境里,他拥有过,这就足够了。
齐峥回来就看到了这充满粉红泡泡的一幕,虽然不知道两人在房间里谈了什么,才会让南小姐有这么大的转变。
但能让自家少爷得偿所愿,他也很是开心。
齐峥想着自己要不要识相的滚远点,毕竟看这架势,接下来应该就是情侣间的深入交流了,那可不是他能看的。
可他还没迈开脚步,就见宫砚承松开了人,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串车钥匙,对着南初道:“时间不早了,我送你回家。”
齐峥:“……”
南初:“……”
少爷,你这样是注孤生的啊喂!
齐峥为自家少爷的不争气深感无奈,并责任重大的觉得自己需要发挥一个心腹应有的价值。
他轻咳一声,“少爷,现在时间那么晚了,怎么能让南小姐回去呢?您也知道,南小姐住的地方离这儿远着呢,尤其深市还爱堵车,等到了家都什么时候了。”
宫砚承点了点头,似十分认可他的说法,紧接着道:“收拾一间客房出来,再准备一套换洗的衣服。”
南初:“……”
齐峥:“……”
滚吧你!
如果这不是自家少爷,齐峥肯定要爆粗。
他还欲再说什么,就被南初打断道:“麻烦了。”
齐峥无奈,只能去收拾客房。
两人都没注意到,宫砚承眼底拼命克制的浓稠的欲。
*
夜半,南初被噩梦惊醒。
梦中宫砚承死了,却不是为她殉情的死法,而是七窍流血,中毒死的。
也正是这个梦,让她想起了尘封在前世的一些记忆。
其实宫砚承不是故意要在这次拍卖会上和她抢药材的。
前世的她到后来才知道,宫砚承在这之前被人下了毒。
这毒是慢性的,有两年的潜伏期。
一旦发作,药石无医。
而他拍下的这株药材,不仅是治愈邵铭修母亲的关键,更是他体内毒素唯一的解药。
可他竟然就将这株药材给了她。
难怪他要她陪他两年,大概是算准了那是他在世上最后的时光。
可她当时毫不知情,否则也不可能以他的性命为代价,去换邵铭修母亲的健康。
难怪为她报仇时,他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,恐怕那个时候,他的身体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。
想到这些,南初内心一阵阵揪着的疼。
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不要这株药材了,他还是没有解毒的打算。
为了避免夜长梦多,她掀开被子就下了床,直奔宫砚承卧室门外。
南初伸手敲了几下门,却没什么回应。
她以为宫砚承已经睡着了,这个时间也确实是人的深度睡眠期。
想到宫砚承说的药材存放的位置,她转身朝楼下走去。
将药熬好了端上来再把人叫醒也好。
可南初不知道的是,她踏进收藏室的那一刻,书房内就接到了电流警报,而她取药的实时监控也顷刻间被传输到电脑屏幕前。
书房内,一旁站着的齐峥大气不敢出,宫砚承一瞬不瞬的看着突然弹出的监控画面,笔尖在文件的签名处洇了一片污渍也毫无察觉。
他知道那是一场梦,却没想到梦会这么短。
原来她绕了一个大圈,还是为了那株药材。
他说过送给她,可她还是迂回曲折的自己去拿。
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?
难怪她会急着赶邵铭修走,怕不是不想见到他,而是想让他赶紧去处理手上的伤口吧?
他明明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了不是么?可为什么胸口还是这么疼。
在南初取出药材的那一刻,宫砚承立即按掉了监控,抬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。
“少……少爷,要不要我去把人拦回来?”齐峥弱弱的问道。
他可算看清了,这女人不仅是个没眼光的,还是个没有心的,他刚刚就不该试着撮合她和自家少爷。
“不用。”宫砚承哑着嗓子道:“连线所有人撤离,放她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