迁居的日子定在元宵节前两日,一大早起来就忙忙碌碌的开始收拾,明明屋里除了家具外都不剩什么了,春和依旧跟陀螺般到处转悠。
“这个要带走,这个也要带走,哎呀,这个我怎么差点给忘了!这个可是四阿哥赏赐的,你们小心点。。。。。”
安然在一旁看着发笑。
胤禛一大早就出宫去新居了,留下了一大堆人搬东西,安然站在门口翘首以盼,终于盼到苏培盛过来接人。
“苏公公,咱们要出宫了吗?”安然问。
苏培盛就笑:“是,一切都准备妥当了,安格格跟咱家走吧。”
安然的心跳了跳,仿佛一只即将出笼的小鸟,虽然是从这个笼子飞到那个笼子,可哪怕是一时的自由,也能让她心生雀跃。
安然按捺住激动的心情,跟在苏培盛后面走,她自是没资格在宫里坐轿子的,这是连胤禛都没获得过的殊荣。
出宫的一路似乎被打点过,并没有碰上什么人,车驾停在神武门偏门,出宫门的那一瞬间,安然感觉灵魂都在颤抖,可为了不丢人,只能强作镇定,目不斜视地上了马车。
唉,好想掀帘子看看现在的神武门是什么样子,安然叹口气,可惜不行。
马车缓缓启动,慢慢驶入京城主路,有百姓在路上穿梭,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,直至人声鼎沸。
外头的苏培盛怕安然嫌吵,解释道:“格格稍安,这条路是去府上的必经之路,很快就能过去的。”
“无碍,我倒觉得热闹。”安然悄悄地掀开帘子一角,只能看到飞速而过的摊位,小贩嘹亮的叫卖声传入耳中,是满满的烟火气。
只可惜这段路不是很长,马车很快拐了个弯,跟着运货的车直接从后门进了四阿哥府。
“格格,倚梅苑到了。”苏培盛在外头道。
春和先下了车,安然就着她的手从车上下来,就见面前是一个大门洞开的院子,院子的牌匾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:倚梅苑。
“这字,是爷亲自提的?”安然自然认得胤禛的笔迹。
苏培盛道:“是,整个府上,唯有主院宜兰苑和倚梅苑乃是阿哥爷亲提。”
“苏公公先去忙吧。”安然已经看到围墙探出来的梅花枝条,笑的眉眼弯弯,对春和道:“走,咱们进去瞧瞧。”
绕过影壁,转过倒座房,进入垂花门,便是一个精致大方的院子,庭院里种了两棵梅花树,花开的正艳,穿过游廊,安然直接进了正屋,春和则在外面吩咐人收拾东西。
里面是一水儿的红木家具,都是崭新的样式,几个典雅的花瓶摆件穿插其中,非常符合胤禛的品味。
内室很大,隔了个小书房和舆洗室出来,依旧显得宽敞,雕工精致的床上,铺盖着一床桃红色绣着喜上眉梢的缎面棉被,床帐用的是云雾纱,床幔则是浮光锦,而窗户上糊的是软烟罗。
安然惊讶,这,是不是太奢侈了?
窗边依旧摆了她喜欢的软榻,倒比她在阿哥所里的那个大很多,几乎就是一张小床,榻上摆了一张四方桌,上面放了一套粉彩百花茶盏。
软榻对面则是梳妆台,上面镶嵌了一面珍贵的琉璃镜,梳妆台上摆满了已经被打开的盒子,里面钗环步摇不一而足,可以用金玉满堂来形容。
屋里正中央竖立着一个金珐琅九桃熏炉,炉内已经点了香,安然嗅了嗅,是安神香。
“格格,这个红木箱子放在哪里?”春和带着几个小太监扛着箱子进来。
“放在床尾吧。”安然指了指,恰好有个空隙,这箱子里装的便是胤禛送给她的小玩意,想了想她又指着衣柜那边道:“其他的东西都往那边放,首饰什么的放梳妆台旁就成。”
说完她便打了个哈欠道:“我先睡会,你们自行收拾。”
昨夜太过兴奋,大半夜没睡着,早上又被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,反正胤禛今天应该也顾不上她这边,安然便想偷个懒,大白天补个觉。
谁知这一觉就睡到了华灯初上,安然在暖和又柔软的被子里伸了个懒腰,哼哼唧唧的不想起来。
“什么时辰了?”她唤外间的春和。
春和回道:“已经酉时了格格,奴婢让郭必怀去膳房提膳了。”
如今不比在阿哥所,只有小小一间屋子,她现在有了自己的院子,伺候的人自然也多了起来,外头一众小太监小宫女随时候命,就是缺个主事人,安然和郭必怀相处不错,郭必怀也乐意投奔她,两人一拍即合,安然便跟胤禛要了郭必怀。
一院主事,自然不能再小郭公公的叫,倚梅苑众人都称一句郭公公。
安然披了件大毛斗篷站在门口,漆黑的天空星光耀眼,她偏头听了听,问春和:“前院的热闹结束了?”
白天刚来的时候还能听到前院的喧嚣,如今倒是安静。
“半下午前院里就没客人了。”春和道。
也是,胤禛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,能忍到半下午已经很不错了。
“也不知有没有喝酒。”安然想了想,进屋拿了一个盒子出来:“你去把这醒酒丸送到前院去,若是月门那不给过,你就劳烦他们去喊苏公公。”
说着又往她手里塞了几个小荷包。
月门是前院和后院连通的门,后院女子一般不得进前院,当然,主母除外。
“是。”春和应下,快步而去。
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,安然想。
春和还没回来,倒是郭必怀提了膳食回来了,见安然等在门口,吓了一跳:“格格可是饿了?”
“没有。”安然笑道:“我让春和去帮我办了点事,这才在门口等着,你帮我把这饭菜拎进去吧。”
“嗻。”郭必怀应下,进屋连忙将菜拿出来摆好:“格格慢用。”
“你们吃了没?”安然随口一问。
郭必怀道:“奴才让外头等着的小太监先去吃了,吃完和奴才换班。”
安然点点头,打量菜色,笑道:“今日的菜系似有不同?”阿哥所的那个御厨并没有带出来。
郭必怀笑道:“听说是阿哥爷专门从外头请的厨子,做的一手好菜,八大菜系都略懂一二,今晚的菜便是偏江淮那边。”
可巧上辈子安然的家乡离江淮不远,如今尝到了熟悉的味道,心情更好,不过她一个人也吃不了太多,每样用了一点便酒足饭饱,点了点依旧整齐精致的饭菜道:
“这江淮菜的味道和京菜味道属实有所不同,不过我吃着倒挺好,你也不用回自己屋里,我这菜也没动多少,你若不嫌弃,便和春和分了吃吧。”
郭必怀自然不嫌弃,甚至还挺高兴,连忙磕头道:“奴才谢格格赏!”
“快起来。”安然扶起他:“我这里不兴跪来跪去的,没那么大架子,你若真心感谢我,就把外头那些小太监小宫女精心调教一番,也让他们跟着你学些眉高眼低。”
“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