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大殿并无他人,我上前一步,凑在他耳边轻声道:“晚上早些时候回来。”
他低垂的眼眉立马有了光彩,惊喜地看着我:
“昭然,你不介意我骗了你?”
我轻点他的额头。
“自然介意。”
他立马又敛下眼皮,睫毛微颤,似有泪光闪动。
“昭然,我错了。当初我来墨城接你时,就应该与你把一切说明。可我看你把我当作穆楚云,又十分欢喜答应嫁我,我便一时贪恋这样的美好。”
“一路上我都在想,到了京城见了穆楚云我就坦白,若你不愿嫁,我立马向皇上请奏,求他赐婚。”
“可谁曾想,边关战事来得那样突然,你还未见到慕楚云他便已经出了京。我又怕你难过,索性一错到底,这才隐瞒了下去。”
他说着泪滴垂落,滴在绯色官服上,晕开来,状若红花。
我不忍上前,抚上他的脸庞,为他擦去眼角的泪,轻言道:
“我从未厌恶过你,也不会不要你。”
“只是现今我还不能休了穆楚云,我们也得避避嫌。”
他眼中立马闪过一丝慌张,我连忙解释:
“我不能让爹爹一手创立的西北军毁在他手里。若我此时将他踢出我将军府,恐打草惊蛇,不能抓住他贪污军饷的把柄。”
他还是满脸不情愿。
“这种事你交给我,我自有办法让他吐得干干净净。我实在不想再与你分开了。”
“从前为了不让你发现,我只能算着边关战事的时间借故回将军府与你呆上几日。可如今你已知我真实身份了,还不能日日在一起。”
我继续解释:
“我知首辅大人手眼通天。可西北军是爹爹一手创立,我要亲手收回才能不辜负他。”
“自然,需要大人帮忙的地方我也不会手软。”
他将我一把拉入怀里,像是抱着珍宝一般,久久不愿撒手。
我抬头盯着他的眼睛,听见他的心声。
昭然,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,我绝不让你受委屈。
我竟不知,对他而言我这般重要。
才用过晚饭,谢安从院墙翻进来。
我笑他:
“首辅大人神通广大,今日怎么偷偷摸摸的。”
他知我话里有话,拉着我的手解释:
“从前为了不让你发现我的身份,我确实使了些手段。你接触过的人,都是我安排好的,这才能瞒过你。”
“况且,是你说要避嫌的。”
我忍不住在心中腹诽,正确的避嫌方式应该是尽量不见面。
“我太想你了。”
他在撒娇。我勾唇,这还当真是人称活阎罗的冷面首辅大人吗。
谢安见我脸上露出笑意,接着问道:“你打算怎么废了他?”
看来他是丝毫容不得穆楚云了。
“穆楚云此次回京,是为娶白柔。然而边关战事仍松懈不得半分,只是皇上被他只言片语哄骗过去,若谢大人能调查出他玩忽职守的证据,也算大功一件。”
谢安玩味的看了我一眼。
“自然,还不够。”
“当年侯府败落,全靠我将军府的家底才撑了起来。如今他既然敢为了一个戏子将我一脚踢开,肯定有了底气。”
“一年的军饷,可给不了他这样的底气。我会让我爹从前的部下暗中调查,这功劳就让给谢大人了。我只有一个要求,让他把从我这得来都干干净净吐出来。”
谢安将我一把拉近怀里,柔声道:“都听你的。”
他又垂下头轻轻吻着我的头发,有些委屈:“昭然,你能还和从前一样叫我夫君吗?”
我抬头,唇从他的喉结轻点而过,靠在耳边轻声唤他:“夫君。”
他的喉结滚动,下一瞬我便被他拦腰抱起。
清凉观一事后,穆楚云自然也不敢再上门来。可京中却传出我心狠手辣又善妒的名声。不用多想,便知这些难听的话是从何处传出来的。
而谢安为调查穆楚云的事去了墨城。若是他在,这些人的舌头怕是难保。
我只当是没听到,只等着谢安回来。
却不想皇后让人送贴来,让我与穆楚云一同参加秋猎,然而他竟然把白柔也带去了。
两人含情脉脉。
惹得那些看热闹的贵妇千金议论纷纷。
“侯府主母做成这个样子也是可怜。”
“可怜什么呀,一个西北边陲来的土包子,粗鲁刁蛮。那白姑娘是宁安侯心上人,可还没进门就被她毒打了一顿,也太过恶毒了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