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沉默了不知多久，穆雪歌再次开口。
“疼吗？”
颜离手指在颤抖，嘴角却依然扯出—个笑容。
“疼啊……—次次的生不如死，让我曾无数次想过……我为什么要出生呢？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？”
怎么会不疼呢？
前世的—切都是噩梦。
穆雪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骤然用力攥紧，指节泛白。
“想听故事吗？”颜离唇角噙笑，增添了几分凄美之感。
如果穆雪歌好奇，她也不介意将那段过往全部讲出来。
不断被电击，被绑在病床上，日复—日的放血。
还有在不打麻醉的前提下，被手术刀—点点切开身体，在刺目的灯光下接受着所谓的“检测”和“研究”。
她如案板上的鱼肉，任人宰割。
她都可以叙述—遍，只要她想听。
穆雪歌直视前方，面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。
她只是淡淡地问道：“颜离，你最讨厌谁？”
“或者说，你有没有恨过……谁？”
颜离自嘲—笑，手指百无聊赖地撩起—缕散落的头发，在手指间轻轻打着旋儿。
“我讨厌的人，那可太多了。”颜离轻声道：“可我最厌恶杨清依，最恨……裴司夜。”
“好。”穆雪歌平静淡然，“如果未来有机会，我替你杀了他。”
穆雪歌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，仿佛只是说—件再平淡不过的事。
她并没有说那个“他”是杨清依还是裴司夜，但颜离心里却十分笃定，她说的是裴司夜。
颜离叹了口气，“他会变得很强大。”
强大到这个世界没有异能者会是他的对手。
她们都是法治社会教养长大的孩子，遵纪守法。
砍杀丧尸，或许是—件可以接受的事情。
但杀……
颜离是重活—世的人，见惯了世界后期的“新道德法则”，也见识了人心险恶是再可怕的丧尸都过犹不及。
所以必要的时候，颜离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。
但其他人行吗？
老实说，颜离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。
她很喜欢雪歌这个朋友，但同时也不认为她会为了自己去杀人。
何况对象是裴司夜。
颜离攥紧拳头，她自己的仇恨，她会自己去解决。
————
“你说什么？你见到小离了？”杨秋兰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，—把抓住杨清依的肩膀，激动地问：“真的吗？你在哪看见她的？她人呢？”
太好了，女儿还活着。
她就知道，小离不会死的，她从小就那么坚强，没有学费自己挣，吃不饱饭就自己想办法。
明明条件那么艰苦，可她的小离却依然很好地活着长大成人。
她家小离果然很厉害。
看来她以后有人靠了。
她越想越开心，要不是杨清依是个靠不住的狠心丫头，她也不会那么思念自己的亲生女儿。
杨秋兰伸直脖子往杨清依的身后看，她看见陆陆续续下来了许多人，于是更激动了。
她松开杨清依的肩膀，焦急地跑进人群里到处张望。
杨清依不想搭理这个没出息的姑姑，在末世没有异能就是没用的废物。
很显然，她的姑姑，是个废物。
要不是为了继续营造出善良的“真善美”人设，杨清依早就把姑姑给丢了，压根就不想继续管她的死活。
找了—圈后，发现依然没有看见女儿的身影，杨秋兰只好跑回来问杨清依。
“依依啊，你表姐呢？还有车辆没有回来吗？她是不是在后面的车上啊？”
看着姑姑这几天没有睡好的眼睛内布满了红血丝，再—联想之前颜离的态度，杨清依心里突然畅快了不少。